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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位中国汽车之父,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故事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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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zhuqingfeng 来源:汽车商业评论 时间:2017-12-01 21:12

另一位中国汽车之父,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故事?

支德瑜(东风汽车公司资深老专家 支秉渊之子)

编者按

2017年6月初的一天,我收到一封从十堰寄来的挂号信,随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本未公开发行的文集。

“今寄上我自费新印书《先父支秉渊先生诞辰120周年纪念集》,主要刊载饶达同志2000年所写的(先父)传略,未曾发表,我得他授权可以使用。”94岁的支德瑜在来信中这样写道。

对于为何采用饶达编撰的文章,支德瑜在代序里也做出了解释。“因饶达文章比其他若干先父传记,内容更丰富,所以将此文登载本文集,作为第一篇”“他曾在上海汽车公司工作多年,准备写上海汽车工业历史,因而对先父试制汽车发动机和试制汽车的过程,做过历史探索,花费不少精力”。

支秉渊,字爱洲,族名达瀛,1897年(光绪24年)阴历一月十七出生在浙江省嵊县支鉴路村。他6岁开始读私塾,10岁到阳山书院读书,12岁赴上海浙江旅沪公学学习。14岁小学毕业后,就读于上海日晖南洋中学,后转入南洋公学附中。1915年考入上海南洋公学(上海交大前身)电机科,1920年大学毕业,获电机工程学士学位。

毕业后,支秉渊被上海美商慎昌洋行聘为实习工程师。因受1925年五卅惨案影响,他带头发起创办新中工程公司,从此成为一名企业家。在旧中国兵荒马乱年代,以他为主要负责人,曾创办过三家企业,其他两家分别是上海机床厂和上海柴油机厂的前身。

为摆脱战乱困境,他利用技术优势,将经营重点转向钢铁建筑和桥梁工程方面,他承建过浙赣、粤汉、湘桂铁路多座桥梁,开创A字巴杆吊装架桥工艺。抗日战争时期,他率领员工几度搬迁,自力更生建厂,且参与领导上海民营机械工厂内迁。新中工程公司经五次被日本侵略者破坏后毁之殆尽,部分职工殉难。

解放后,经重工业部总工程师沈鸿推荐,支秉渊参与筹建新中国第一座重型机器厂,成为太原重型机器厂创始人。1954年调任沈阳矿山机器厂,在此建立国内机械行业最早的标准化机构。迄今,太原重型机械学院仍尊称他为第一任院长。

历史在某个节点总会露出狰狞面貌。文革浩劫中,支秉渊、支德瑜父子均受尽责难,前者被诬陷为参加过国民党、反动技术权威、资产阶级吸血鬼等罪名,隔离审查,停发工资,下放河南罗山五七干校,当时他已年届七旬。而后者被定为“历史反革命分子”,开除人民队伍,成为专政对象,时长近五年。

1971年8月25日,因心脏病复发,支秉渊病逝于河南省信阳市,终年74岁。1979年2月,原一机部为他平反,移灵至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。

对当下的年轻人来说,支秉渊这个名字可能有些陌生,但他却被喻为中国机械工业的奠基人和开拓者,他在1937年就研制出中国第一部自制的柴油汽车发动机,1942年制造出中国第一辆百分之百自主的国产汽车。上海交通大学在建校110周年特刊中尊称他为“中国汽车之父”。

故去的他何以备受行业人士的肯定和怀念?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?

为此,《汽车商业评论》整理刊发上述纪念文集中的两篇文章,一篇是支德瑜2017年1月25日写于十堰的《我与父亲》,一篇是饶达2000年3月14日编写的《中国机械工业奠基人支秉渊》。让我们重回历史轨道,透过他们诉诸笔端的记录和还原,重新研讨支秉渊。

东风汽车公司原副总工程师支德瑜出生在日寇侵华的国家危亡年代,毕业于浙江大学机械工程系,1947年考取中英庚子赔款第九届(末届)公费留学英国,1950年与部分留英同学辗转回国。他曾任一汽总冶金师、二汽副总工程师、东风汽车公司咨询委员会委员,1989年离休,获国务院早期回国定居专家补贴。

“支秉渊是解放前中国知名的机械电器工程专家,又是威望很高的民族工业企业家,还是解放前为发展中国汽车工业,奋斗时间最长(1935年〜1950年),做出业绩最大的先驱人物⋯⋯为纪念他,也为给机械工业提供部分史料,我根据他工作过的一些企业厂史、厂志;原一机部西安档案馆文卷,他在文革期间写的交代材料,以及家属提供的其他材料,写成此文。”饶达在文章前言部分这样写道。

我们非常感谢他为中国汽车工业史留下这份厚重的资料。饶达是中国汽车工业奠基人和开拓者饶斌同志的长子,他生于1943年8月8日,1964年从空军十七航空学校毕业,曾在北京汽车公司、东风汽车公司、上汽大众汽车公司从事政策研究、产品营销和市场调研工作。

1994年,饶达倡议成立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,并担任副主席兼秘书长。他一生致力于中国汽车工业软科学研究,发表数十万字论文,主持多项业内重大调研项目。2015年1月4日因病在上海逝世,享年72岁。

另一位中国汽车之父,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故事?

我与父亲

我一生遭遇不少磨难和险情,其中疾病侵袭,为了做手术,全身麻醉便经历过10次。若无现代发达医术和医生们妙手,恐怕早已撒手人寰。

我大部分人生是在共产党领导的新社会度过的,比较幸福。比之上一代,大部分人处在贫穷落后,受外敌欺凌剥削的旧中国,他们的境遇比我们这辈要差。

先父奋斗一生,很有成就,不幸晚年遭逢文革,受林彪等“四人帮”反动路线迫害,抱憾病殁。文革错误地定格为“国民党与共产党斗争的继续”,凡旧社会时,曾与国民党有所接触的人,都易被造反派列为对象。

先父作为旧中国最有成就的机械工程师,曾被旧政府资源委员会(相当于国家重工业部)聘为无薪酬的专门委员,并参加出国考察团。因此,1943年要他先到重庆青木关中央训练团,作出国前的短期受训。他从未出过国,很是高兴。

这时因日军在太平洋战争中受挫,海船损失多,便开始攻打湖南、广西,以期打通连接东南亚的陆上交通线。新中公司祁阳厂正在湖南和广西交通线上,即将沦陷。父亲只得放弃出国,去抢救工厂。

未料到,1943年在青木关短期受训一事,竟成为20多年后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派对他审查的重点。

我的命运也有些类似。1944年,日寇侵入贵州,浙大停课,全校准备从遵义逃难北迁到四川。浙大学生每天目睹军队经遵义紧急南行赴贵州抗日前线,爆发浙大学生自发慰问过境军队的活动,先是组织“浙大学生战时服务队”,后又仿当年浙大在宜山曾组成战地服务团,去慰问广西昆仑关战役的将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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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06年摄于嵊县,图右为裘宝勋,图左为支秉渊。


此时我正是高年级学生,之前已被同学们投票推选为学生自治会主席,自然要积极组织此项劳军工作,被同学们和浙大校长竺可桢选派任“浙大学生战地服务团”团长。

该团由浙大一至四年级男女同学共59人组成,赴黔桂湘边区国民党部队(司令官汤恩伯)驻地——贵州省贵阳市青岩和惠水县慰问军队,兼作当地民众的抗日宣传和服务工作,时间为两个多月。后因战局稳定,我率领同学们返校复课,全团解散(组团之事详见《竺可桢日记》)。

未料到,文化大革命中,造反派追究此事,将我定为“历史反革命分子”,开除人民队伍,成为专政对象,长达约5年。

我已于1965年10月从一汽调入二汽筹备处,负责二汽产品开发选用国产新材料和开辟材料供应货源的技术工作,并在业已调属二汽的长春汽车研究所任副所长,协助张庆梓同志。但因遭遇文革,1967年全国造反派夺权,汽车研究所脱离二汽。

这时我在长春,率二汽材料口(即材料战线之意)人员借一汽工程大楼几间办公室工作。当时一汽已在造反派控制之下,由解放军“红九连”支左掌握局面。“红九连”是林彪领导的连队,文革中卖力贯彻林彪的路线。

二汽虽已在十堰基地立足,但由于很多工作仍需要一汽支援,所以二汽若干单位的筹建人员都在长春。二汽凡在长春的单位和人员,文革运动也属“红九连”支左管理。

材料口造反派负责运动政审的个别人,竟将“浙大学生战地服务团”团名篡改为“汤恩伯战地服务团”,并在一汽墙上张贴大字报,称我为“历史反革命分子”。随即我就被隔离审查,失去自由,被斗争,要交代问题。

我从未参加过国民党(或三青团),当然不能承认自己是国民党员。尽管一再被训斥,应“坦白从宽”,勿“抗拒从严”,但我也只能选择“从严”一途。造反派已判定我为一名反革命分子,并且已开除我的党籍,我对人生已不存在奢望。又因多月反复被斗,无行动自由,不许与任何人偶语,失去一切人格尊严,其实生不如死,但我确信不可自杀。


另一位中国汽车之父,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故事?

1946年上海合影,图前为支德瑜与其姐支德瑾,图后为支秉渊与黄景卿夫妇。


从被关押第一天被搜去裤带,以防我自尽时,我就声明,我不会自杀。此后5年,我坚守这一诺言,不会如此了此一生,尽管我对余生已无想象余地。我自忖,虽被认为是一名“历史反革命分子”,但未必达到死刑程度,我想象抗拒从严的结果,无非充军到边远荒漠劳动种田,那我客观上仍可产出农产品,有益于人民和国家。我若自杀,毁灭一个劳动力,此途并不可取。

如若贪图从宽处理,自认参加了国民党,势必又要被迫捏造介绍人是谁,其他国民党员有谁,会更加困难。若那时再改正,说实话没有参加国民党,则必被当做“翻供”,会遭受更严重的斗争。

何况那位篡改浙大战地服务团团名为汤恩伯团的人,在夜审个别训话中,对我声称参加华社。华社成立时要求民主,1947年转变为拥护共产党,坚决反对蒋政权。解放后,经社员决定,认为华社已完成历史任务,便自行解散。

初期经公安部长罗瑞卿为首的审查小组查明性质,对华社有了结论。华社早期社员中有中共南方局派来的地下党员李晨(李振铭)和王家宠,他们均可证明我的历史和立场。但审我的造反立即训斥我说,罗瑞卿已经查明是反动分子,李晨和王家宠在文革中已查明是国民党特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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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44年支秉渊去重庆 ,途 经 遵 义 ,与 在 浙 江 大学读书的子女合影。


经过那夜的诱供,我便明白,对我的一张网,不仅要逼我承认是国民党员,还有更大罪名在后面。国民党员身份,仅仅是一个突破口,那晚的个别审问正是一次诱供。

我只能接受历史反革命分子的命运,却不能承认国民党员身份。不可瞎供,扩大案情,株连无辜,进一步搞乱文革运动,对党和国家造成损失。

对父亲的国民党一案,我真觉得事情不妙,因为听说在青木关受训的人要求加入国民党。但我知道父亲对国民党并不抱希望,也不一定会参加。我只怪自己与父亲见面机会少,中学和大学都离家远去外地上学,到英国留学更是远离故土。而父亲又忙于事业,我们父子很少在一起。解放后,更是不大有机会见面。偶然相遇,也从不交流政治思想。

我很懊悔为什么不问问他,当年青木关受训时有没有被要求参加国民党?甚至我也不曾就此问题问过母亲。我们父子见面,共同感兴趣的话题是工程技术,却从未探讨过政治信仰和灵魂问题。

因此,我在文革被审被斗近百次,被问到“父亲是否参加过国民党”时,我总是回答“不知道”。对此,每回都被训斥为“不老实”,或者说“你很重视政治,怎能不知道呢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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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3年12月13日摄于上海 。 图 中 为 支 秉 渊 ,时 年 5 7岁。

父亲在旧社会虽然不能说对共产党有所认识,但他不满国民党蒋政权。1947年蒋军方要新中公司将一批卡车外覆钢板改成装甲车,当时父亲已在中农公司任职,不管新中公司业务,但他能接受劝告,以反对军方索贿,新中公司不可行贿而制止交易。

1948年上海国民党特务拘捕了3名中农公司技术员,他告诉王家宠,“公司内某人是上海市社会局派来的,你要小心”。解放多年后,王家宠告诉我,此人其实是“白皮红心”的共产党员,当时王自然不能将此实情告诉他。

父亲殁后,组织上为他平反,我才知道他在青木关受训时巧妙地拒绝了参加国民党。他利用当时的身份,去找资源委员会实际负责人钱昌照,表示中央训练团要他参加国民党,但他只知技术报国,并不想参加党派。钱说,你可以不参加。于是,父亲幸而逃脱这一关。

父亲去世后,一机部找到钱昌照。当时钱响应党的号召,已从国外回归祖国,任参事。钱昌照证明了确有父亲不愿入国民党,经他允许之事,与父亲的交代相符。因此,在共产党组织的努力下,疑点得到解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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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7在一汽74栋招待所,图左为支秉渊,图右一为黄景卿,图右二为支德瑜。


正值党与国家拨乱反正,各部门厂矿等组织写单位历史。父亲从学生毕业后,受“五卅惨案”刺激,发起创办新中公司,从此成为一个企业家,走上制造内燃机和其他机械之路,并兼营钢结构和建设铁路桥梁。

1937年日寇进攻上海,父亲参与领导民营机械工业内迁和经历新中公司5次被日本侵略者破坏,最后全部损毁,部分职工被日军屠杀殉难。但他仍不灰心,继续努力重建工厂。后被新中公司董事会派任官僚资本的中国农业机械公司总经理,又与美国顾问争中国人的权利,最终迎来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。

从此,父亲被留用成为新中国国营企事业的技术干部,直至74岁逝世。父亲从清光绪年出生(1897年),在民国早年(1920年7月)大学毕业以前是学生,在美商洋行任工程师近6年,并于1926年8月脱离慎昌洋行,创办民族企业新中公司。他因父早逝,家庭负责重,以微薄的薪水节余投入不多股金,但一直是公司总经理兼总工程师。

20年后,1946年父亲转入中国农业机械公司任总经理。因与实际掌权的美国顾问争中国人的领导权,被董事会贬职为公司所属吴淞总厂(今上海柴油机厂)厂长(不受美国顾问控制)。1949年上海解放,被新中国政府留用为一级工程师,前后共计23年。

另一位中国汽车之父,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故事?

在旧中国,以父亲为主要负责人创办了三家工厂(新中动力机厂、上海机床厂、上海柴油机厂),又经办浙赣、粤汉、湘桂铁路多座最大桥梁,并领导上海民营机械工厂在抗日战争中内迁。

解放后,父亲参与并在技术上领导太原重型机器厂的建设。他在沈阳矿山机器厂和北京一机部起重运输研究所任技术领导人。此外,他热心教育,培养技术人才。至今,他在太原主办的技术学校已成为太原重型机械学院,是拥有学生规模达万人以上的大型高校,他仍被尊称为第一任校长。

上海交通大学建校110周年特刊中,在《科技群英》专栏里,他被尊称为“中国汽车之父”,显然有些过奖。但他为我国自制汽车作出过重要贡献,足以载入民族工业史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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